離開酒會之後，黎德聖一直在腦海裡翻找著一段記憶。
他怎麼也想不起自己曾經見過吳晴。
「就是你，我們見過」他想起吳晴的口氣和用食指在空中敲著木魚的神情，明明是個年輕女生卻那樣故做老氣橫秋。
他邊想邊笑，感覺在吳晴身上看到了另一個吳長風。
他也為這一天晚上的際遇感到高興，覺得去酒會這決定是對的，即使心裡千百個不願意，他偏偏要勉強自己去。
也因為去了，和吳長風之間的關係才能有個新的開始，要不然，兩個人就這樣一直悶著，一年過一年，他心裡也總是卡卡的。
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手機，看到吳晴從臉書傳來訊息給他。
是一張照片，感覺像是失敗的狗仔偷拍，主題和焦距都相當模糊，只大約看得出來是一張飯局照片，飯桌上的幾個人大都只拍到後腦勺，只有一個人勉強看得到半張臉。
黎德聖認得那半張臉，是十幾年前的自己，但是怎麼也想不起來是那一年在那裡拍的。
「2005年，公司尾牙」吳晴又傳來補充說明。
2005年?那不是他剛回到台灣加入長誠集團的那一年?想來對這張照片沒有印象也是應該的，那時他幾乎誰也不認識，更何況是一個國中小女生。
他向吳晴說謝謝，說多虧她的安排，一口氣和多年沒見的老闆和老師都見了面。
「你應該常和他連絡，他需要你這樣的朋友」吳晴又傳來這些文字。
他明白她的意思，更明白的說，他知道吳長風只有一個像他這樣的朋友，永遠直話直說，不需要任何顧慮的說真話。他離開長誠集團後，這個企業王國已經沒有他這樣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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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司裡裡外外，沒有人不怕吳長風的，他的喜怒無常，他的狠勁，即使最親兒子吳雨都不太敢和他多說幾句話。
「哈哈，想伺候他的人太多了，輪不到我」他口氣有點酸的回吳晴，但是心裡並不是那麼一回事，因為知道吳長風真的沒有一個能像他這樣相處的朋友。
他想起那一年發生在集團年度策略會議上的劇情，一位資深副總的報告讓吳長風不滿意，馬上被飆了一堆問候他媽媽的三字經。
「我不幹了」副總起身往會議室門口走。
「你為什麼不幹了」吳長印加果油風叫住他。
「因為你侮辱我媽媽」副總說。
吳長風也走到會議室門口，兩個人面對面碰在一起。
吳長風忽然舉起手，看來是要搧副總耳光。
會議室裡每個人的心臟都快從嘴吧裡跳了出來，以為眼前會看到兩人打成一頓。
卻想不到吳長風的手忽然開始輕撫著印加果油副總的臉。
「你告訴我，為什麼哥哥不能罵弟弟?」他口氣無比溫柔的說。
那一天該有很多人得了內傷，想笑又不敢笑，一直忍到會議結束。
從那時起，副總在公司裡的外號就叫做「弟弟」。
「別擔心妳爸，他是個人精，沒有什麼人是他搞不定的」黎德聖對吳晴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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